第214章、雪月桃花 (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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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鈺心底一片黯然，最終只餘一聲嘆息。
即便他刻意地忍耐著，沒有發出一點聲音，可靳冰冰還是感覺到了，或許女人天生就是敏感的動物。她知道他在嘆息，他在愧疚……
恍然間，靳冰冰唇角洋溢的最後一絲曙光也淡了下去，被毒煙侵蝕的雙目一抽，眼角淌出暗紅色的液體，不知是血還是淚，啜泣道，“對不起……這個秘密藏在我心裏已經很久了，原本不想告訴你的，只是我怕現在不說，以後……就沒有機會了……”上天跟她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前一刻，她才恢覆久違的光明，終於可以看見記憶中那個清風爽朗，無為不爭的他，而須臾之間，她就又回到了無盡黑暗之中，從此黯淡無光……
上官鈺憐惜地撫摸著靳冰冰的頭發，聲音沙啞，卻是哭笑不得，“傻丫頭，你對我的醫術就這麽沒有信心嗎！”
“不——不是的。”靳冰冰努力扯過一笑，如此牽強。
她從來都相信他的醫術，只是現在，她已經不那麽在乎他能不能治好她了。
289.(四）前世今生·何處是歸程？-第278章、天香凝玉丹
山下，水伊兒割斷了車的繩索，打昏了一路跟隨茯黛的丫鬟和車夫，將茯黛橫著丟上馬背，自己也垮了上去，揮鞭筆直的向某個方向馳去。
“你放開我！”茯黛被橫放在馬背上，馬背顛簸得她難至極胃裏翻江倒水。
“……”
“你到底要做什麽？”茯黛的掙紮對她來說沒有絲毫意義。
“閉嘴！”水伊兒不耐煩地呵斥道，不削地目光掃過這個身體嬌弱的女子，“憑你這副病怏怏的模樣，你覺得傅絕回心轉意有可能嗎？傅絕可是昱國的皇帝，什麽樣的女人他沒見過。”忽而水伊兒讓馬停了下來。
“這不關你的事！”茯黛興許是被說中了痛處，憂郁的目光一黯。
水伊兒妖艷的眸子微微一頓，若有所思，下一刻從身上取出一枚藥丸，“既然如此，我送你一件禮物。”一邊說著一邊硬塞入茯黛的口中。
“你給我吃了什麽！”茯黛一陣驚慌。
“一種可以讓人容光煥發的奇藥。別人想要，我還不給你呢，哈哈哈……”
“你會這麽好心？”茯黛不以為信，滿臉質疑。可是漸漸地，她感覺一股力量在體內亂竄，身體似乎沒有了剛才那麽虛弱無力，仿佛這幾年堆積下來的頑疾瞬間減輕了不少。
水伊兒工於煉毒，所煉之藥，無不狠絕，毒辣猛烈，發作極快。
茯黛萬萬沒想到這藥竟如此厲害，這一刻，難以言喻地喜悅湧入茯黛的心田，錯愕不已地撫摸著自己此刻吹彈可破的肌膚，終於恢覆了血色，可還沒等她高興一會兒，水伊兒接下來的話瞬間將她推入地獄。
“呵呵……別高興得太早，你忘了我從來都只煉毒，不煉制解藥。”
“你什麽意思!”
“你一定聽過，是藥三分毒，此藥名為天香凝玉丹，它可以讓染上頑疾體弱多病的你恢覆少女靈氣，渾身散發出讓男人為之傾倒的魅惑體香，讓可以你的容貌恢覆到二八芳華的嬌嬈模樣……可。一旦停止用藥，你就會打回原形，甚至身體會更孱弱，容顏盡失，若是你一直服用此藥，又唯恐這三分毒藥日積月累會沁入骨髓。”
“你——”茯黛氣得說不出話來。她分明是在嘲諷捉弄她。
而此刻，千裏之外，卻是另一番景象，春暖花開，桃李櫻花的淡淡清香彌漫著整座城池，一片新氣象。有酒樓公子附庸風雅的吟詩作對，亦有路邊酒攤，江湖人士豪爽而不拘一格的笑聲，其大碗喝酒大碗吃肉，笑談天下諸事。
繁花似錦的衡溪谷，江湖英傑匯聚的衡溪谷，消失在記憶裏的衡溪谷，言芷珊內心也不明所以地對這個地方產生熟悉的感覺，似乎在這裏曾有過一段美麗的回憶，她很懷念。
人永遠是回不到過去的，若想留住過去的美好，就將曾經走過的路，再走一遍，不一樣的心情，不一樣的期許，不一樣的風光，而慶幸的是，陪伴在身邊的那個人，沒有變。
290.(四）前世今生·何處是歸程？-第279章、相約未赴
人永遠是回不到過去的，若想留住過去的美好，就將曾經走過的路，再走一遍，不一樣的心情，不一樣的期許，不一樣的風光，而慶幸的是，陪伴在身邊的那個人，沒有變。
琳瑯滿目的街市，言芷珊看得眼花繚亂，欣喜地拽著夜瀟淩衣袖的一角，穿梭於擁擠的人流之中。只見前方圍了一圈的人，湊近了一看原來是一對江湖賣藝的夫妻，大有夫唱婦隨的默契。衡溪谷多的是靠賣藝為生的江湖人士，卻不乏特色。
望著這對默契的夫婦，言芷珊不禁出神。曾幾何時，她也想過這種執手浪跡天涯的生活，雖然看起來不那麽不安定卻別有一番溫馨浪漫。人生的路有很多，有選擇便有放棄，有舍亦有得，關鍵是你最想要的是哪一種人生罷了。
正當她一臉浮想聯翩之時，旁邊的夜瀟淩卻不合時宜的插了句，“空招式有什麽好看？”在他看來，毫無觀看價值，這對夫妻武功平平，空有招式，無異於花拳繡腿，約莫也只能靠賣藝討生活了。
言芷珊臉色徒然一變，餘光落在夜瀟淩那淡漠而輕蔑的俊顏上，對於夜瀟淩輕蔑的語氣有些不滿，雖然她也不覺得這對夫妻的武藝有多好，出來討生活也是很不容易的，也幸好夜瀟淩的聲音不大，否則怕是要惹來麻煩，眼看表演結束，那夫婦兩正端著盤子朝這邊走來，這狀況不用想也知道是該表示的時候了。
言芷珊頓了頓，慍怒的眸子瞪向夜瀟淩，沒好氣地攤開一只手要錢道，“給銀子吧，大爺！甭管能不能入您這位大爺的眼，但看了總是要給銀子的！”
夜瀟淩白衣卓然，微微一楞，他剛才不過這麽一問，對於言芷珊突然的變臉，不甚了解，卻還是主動地掏下腰包任由言芷珊將一大錠銀子大方地放入討賞的盤子之中。
一連數日，他們在衡溪谷的客棧住下，日子過得很悠閑，什麽也不用做，他只是陪著她逛逛街，她買了很多東西，而他只是負責掏腰包拎行李。似乎只要是她所想，他都會盡力滿足。
可是，明明他們就住在一家客棧，他還故作神秘地塞了封信到她手中，約她衡山下的酒館相見。
接到信後，言芷珊面上不削一顧地撅了撅嘴，還真是老套的招數啊，但無可否認，還挺受用的。為此，她莫名的心跳加速，有那麽一刻，心如情竇初開的少女般小鹿亂撞。
夜瀟淩說的，明天會帶她去一個美麗地方。
第二天，她起得很早，說好了不打扮的，卻還是花了半個時辰打扮了一番才出門，途徑他的房間之時，他已經不在了。
她想，他已經出發了吧，便也滿心歡喜地朝衡山腳下而去。但是令言芷珊怎麽也想不到的是，她抵達衡山腳下之時，並沒有見到夜瀟淩。
他竟然不在那裏，難道說他路上耽誤了？
索性，言芷珊又耐著性子等了一個時辰，她眼巴巴地望著前路盯了很久，卻始終未見那個約她之人的蹤影。
於是，幾番苦思冥想後，她只想到了一個理由。他又故意捉弄她！氣急敗壞的她回到客棧，一個推門而入，正要興師問罪，卻不見事件的始作俑者。
一番折騰，言芷珊氣得悶在屋子裏，夜瀟淩也不知道到哪兒去了，快到晌午也未曾歸來。終究，她忍不住向小二問起他的蹤跡，才知，今早天不亮，就有一個人送了一封信給他。據說，他看過信，臉色一變，一聲不吭地就出去了。
居然連招呼都不跟她打一個，害她白跑一趟，他難道忘了跟她有約了嗎！
正當言芷珊怒火中燒之時，身後冷不丁突然冒出一個聲音來，“好久不見啊！”
如此嬌柔做作的聲音偏又冷得陰深，不禁嚇了言芷珊一大跳，她轉過身去，卻見到一張熟悉的面孔。
“洛洛？”一陣錯愕，言芷珊腦袋裏全是問號，不可置信。
“……”來人神色一頓，她叫她作洛洛，好像第一次見面她也是這樣稱呼她，果真她這張臉和一個叫做洛洛的人長得很像。
來人正是和姚洛洛擁有著同樣容貌的水伊兒。她一身黑衣，猶如鬼魅，陰鷙的眼中一抹奸笑轉瞬即逝，她唇邊勾起一絲冷笑，將計就計親昵說道，“對，我就是洛洛。”
“洛洛，真的是你嗎？你怎麽會在這裏？你不是應該在21世紀的嗎？”言芷珊一陣歡喜，著實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真的是洛洛嗎？她的心中產生了質疑，眼前的這個女子和洛洛長得一模一樣，可是她又覺得有哪兒不一樣，是哪裏呢，她暫時又說不出來。
“21世紀？……我很想你，所以來找你了，不好嗎？”水伊兒完全不懂言芷珊在說些什麽，卻還是順著她話中的意思走。
“好啊，我一個人在這裏，真的很害怕。”此刻看到洛洛，猶如他鄉遇故人，言芷珊說不出的感動與心酸，“你能來陪我真的太好了！”
“是啊，我來陪你了，跟我走吧，我不會讓你一個人的！”水伊兒將計就計蠱惑道，溫柔地伸出手牽著她往客棧外走去。
291.(四）前世今生·何處是歸程？-第280章、真假洛洛
仿佛中了蠱惑一般，言芷珊就這樣不由自主地跟著水伊兒離開了客棧，來到一片荒蕪的山野叢林。可是，眼前的洛洛給她一種奇怪的感覺，她無法忽視胸口湧動的心悸，越想越不安。
“洛洛，你要帶我去哪裏？”她突然發問，停住了腳步。
“……”水伊兒沒應聲，完全不理會她，只顧著拉著她的手腕一路狂奔。那一眼掃向她時的鄙夷痛恨並不是她的一時錯覺。
言芷珊心頭一緊，腦海閃過一個念頭，墨瞳一冷，決然地甩開水伊兒手的鉗制，“你究竟是誰？你不是洛洛，絕對不是！”洛洛不會一身邪氣，不會對她充滿怨恨，讓她感到渾身毛骨悚然。
水伊兒倒是淡然，既然被拆穿索性就不裝了，“沒錯，我並不是什麽洛洛，只可惜，你知道得太晚了！”語罷，黑色水袖一揮，一陣迷煙襲向她，防無可防，倒吸了一口迷煙進去。
“你究竟是誰，為什麽要假扮洛洛欺騙我！”
“哈哈哈……言芷珊，你連我是誰都不記得了嗎？”水伊兒陰冷的笑聲在耳邊回蕩，刺耳猙獰。原本水靈的眸子如今已是一汪死水。
言芷珊只覺得渾身發軟，癱軟無力，神智也漸漸迷離，她深知她中了迷藥，煎熬之中，卻沒有忘記好漢不吃眼前虧，三十六計走為上策，奈何那迷藥不是一般的猛烈，眼看著，水伊兒邪佞陰冷的臉龐在她的眼中由一又變成兩，由兩變三，越來越多，她的視線一片朦朧，終於撐不住倒下。
荒廢了多年的寺廟，蜘蛛網遍布，屋頂還漏出幾個大窟窿，連石雕的佛像上布滿灰塵，殘破不堪的外衫，淩亂地半裹著周身，衣衫襤褸，地上堆砌著些廢棄幹雜草或是破碗之類的雜碎物，想來是乞丐都嫌棄這裏而另覓他處了。而這樣的地方卻有人用來引人入局。
原來，就在破舊佛像的正下方，有一個人，準確說是一個不動聲色安然坐在牢籠之中的人。墨發白衣，器宇軒然，卓爾不凡，雙眸輕輕閉著，遮住那一雙懾人的冰眸。
“淩帝不愧是淩帝，即便是被這樣關著，依然可以做到不慌不亂，淡定自若。”悠揚婉轉的女聲，在註視了那個一動不動的身影很久之後，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道。
夜瀟淩就那樣淡然地端坐著，仿佛他只是在打坐休憩而非身重迷藥受困牢籠，實則是在用內功逼出迷藥的藥力，他在等待時機，待他恢覆功力，區區一個鐵籠怎能困得住他。
看著外面天色的變化，夜瀟淩不想也知道，某個人已然為他的失約氣得跺腳了。
“今日就算是傅絕親自來，也不能拿我怎樣，你以為就憑幾個殺手和鐵籠子就能鎖住朕？”
“淩帝想多了，我可從來不敢妄想鎖住淩帝，只不過想要淩帝在牢籠裏多呆上一陣子罷了。”
“原來是調虎離山之計，你果然是沖著她來的。”夜瀟淩仿佛是恍然大悟，濃眉輕輕一皺，不緩不急睜開雙眸。
“沒錯，我是奉命來勸芷珊跟我回去的，希望淩帝可以成全。”
“成全？”夜瀟淩似乎在笑，目光那般諷刺冷冽，直逼人心弦，“既是成全，為何不是成全朕和她？這樣，對你豈不是更有利？”
夜瀟淩的反問叫茯黛面容一驚，眼底閃過一絲哀思。
許久，微微嘆了口氣，只是道，“……你不懂。”
兩個時辰前，他剛要出門赴約就收到一封相約信，緊接著就被兩個黑衣人暗劍偷襲，他捏著信件一路追了出去，便追到這間破廟，不想一時輕敵竟然中了陷阱被困於鐵質牢籠之中，還中了迷藥三個時辰內武功盡失，他不慍不怒地靜坐在牢籠之中，等待幕後之人出來，不料見到的人卻是茯黛。
“淩帝，沒想到會是我吧。”付了殺手的一半傭金，茯黛從寺廟外緩緩走來。
她也不曾對他出手暗算，只是叫殺手一旁看守。
只可惜了，這些沒眼力見兒的殺手，和誰作對不好，偏和當今最大的殺手組織頭目冰焰之域的焰主作對，這已然註定他們接下來的下場。
292.(四）前世今生·何處是歸程？-第281章、出賣的理由
他不動手，是因為時機不對，而茯黛也並沒有對他下殺機。可這並不等於他會甘心受鉗制。
頃刻間，夜瀟淩冰唇微微揚起一個弧度，毅然起身的剎那，淳厚的真氣湧出，箭袖狂舞，玄冰烈焰掌幻作冰火二龍以氣吞山河之勢，交相奔騰，瞬間沖破牢籠。
茯黛還在震驚，卻見夜瀟淩形如朔風，快如閃電，奪過守護的幾個殺手的劍，三兩下便將其斃命。乍一看，一劍封喉，並無痛苦。
“啊——”茯黛嚇得腿軟，打了個寒戰，一臉畏懼地看向夜瀟淩那張如此俊美無儔卻又如此冰冷懾人的面容，連連後退，不幸踩滑了被震碎地上的鐵質殘肢斷節，絆倒地上。
下一刻，一把冷劍橫於面前，鋒利的劍尖直指咽喉，茯黛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兒，不敢動彈。
“說，她在哪裏。”冰冷的聲音，語氣裏異常平靜，可手中的劍已用最簡便的姿勢將他的意思表達得明了，不威而怒，卻更叫人不寒而肅。
“我……其實……其實我也不知道她在哪裏，我只是受人所迫來引開你。”
“什麽意思？”夜瀟淩寒眉一挑，疑惑不解，居高臨下的姿態審視眼前之人。不是她一手設計的嗎？怎會不知。
半響，茯黛納了口氣，憂郁的目光幾絲惆悵，緩緩而道：“雖然我是來勸她回去的，可姐妹多年，無論怎樣，我都希望她可以得到幸福，而我知道那個能夠讓她真正得到幸福的人，至始至終只有一個。”說這話時，茯黛的目光故意的看向夜瀟淩，那樣的真切，秋水般幽怨的眸子飽含著晶瑩的淚水，仿佛下一刻就要哭出來，“若非路上遇到些變故遭人挾持，我也不會這樣做。我本想告訴她事實的真相，讓她自己做選擇……”
“挾持？”
“對，那個人，你也認識。她就是個瘋子，心狠手辣，很可怕……我……”茯黛委屈地點頭，纖細的聲音帶著啜泣聲聽起來分外惹人生憐，水眸深處的內疚，被淚水遮得朦朧，看不真切，面上卻已然哭得梨花帶雨。
“哈哈哈……背後說人壞話，就不怕死無葬身之地嗎？”猝然，一陣戲謔長笑自寺外上方傳來，迎面一陣涼風瑟瑟，突兀地一塊水藍色的衣服碎片自空中飄落，最後落入夜瀟淩的掌中。
“夜瀟淩，你要找的人在我手上！”
“……”即便只聽見聲音，夜瀟淩已然猜到了是誰，掌心的衣服碎片上依稀殘留著屬於珊兒身上的淡雅清香，濃眉微蹙，冰塊一般面無表情的臉愈加凝重了，不經意間將碎片捏得更緊。
水伊兒無懼夜瀟淩那身肅殺之氣，一襲黑衣仿若來自地獄的使者，幽幽出現在他面前，沖著夜瀟淩諂媚一笑，“許久不見，別來無恙啊！”
“放了她！”夜瀟淩箭步飛身越到水伊兒面前，冰冷懾人的語氣中那威脅的意味不言而喻。
水伊兒卻是一副無所畏懼的模樣，用柔媚天成的聲音挑釁道，“想見她？好啊。明日申時，冰淵絕壁，不見不散。對了，記得要孤身一個人前來喲，若讓我知道你不是一個人，我一不高興了，就會在你心尖兒上的人，那漂亮的臉蛋兒上劃上那麽幾刀。”
“……”夜瀟淩一聲不吭，臉色比任何時候都要陰沈，一身的殺氣愈發濃烈，而對方卻那麽還不知死活地說個不停，語氣裏的威脅，他聽得分明。
“對了，那裏是懸崖，我這個人見不得生，人多了，我很容易被嚇到的，萬一這手不爭氣，一抖，指不定她就屍骨無存了！哈哈哈……”看著夜瀟淩此刻的一陣青一陣白的冰冷臉色，水伊兒打心底感到從所未有的痛快。言芷珊在她手上，他一定恨不得立刻殺了她，可是他卻又不能殺了她。任由她挑釁，容忍她如此放肆之後，還能抽身離去。而臨走前一刻，她沒有忘記倒在地上的那一抹羸弱的身影，遂即冷笑著從身上摸出一瓶東西扔了過去。
“你做得很好，這是賞你的，保準兒讓你容顏永駐。”
見狀，茯黛欣喜若狂，奮不顧身地跑去接，卻被夜瀟淩半空中攔截了去。
“這就是你出賣她的理由。”夜瀟淩的目光冷冽，狠狠瞪向茯黛，仿若下一刻便要將她撕碎。
“你可知，當年她為什麽會突然代替南宮雋鳳嫁到夜狼國，不是因為貪圖榮華富貴，而是為了救你！她是為了救你出獄，才答應替嫁和親。”早在曾經的曾經，他就將言芷珊的底細調查了個底兒朝天，是以，有關於她的一切他都了如指掌。自然，也包括她當初懷揣著某種目的嫁給他的理由。
茯黛目光一滯，詫異，亦或是難以置信，還有深深的驚痛，這麽多年以來，她竟然一直不知道，當年她拋下她一聲不吭離開弦音閣的原因竟然是因為她，她還理所當然地覺得她很幸福，幸福得叫人嫉妒。“我……我不知道……她從來都沒有跟我提過……”她以為救她的人是傅絕，欣然地忽略了他救她的理由。
“當年，她如此對你，而今你又是怎樣對她的！”夜瀟淩的話一針見血。
茯黛不禁捂著胸口，罥煙眉蹙起，低聲啜泣，語不成聲，“我沒想真的傷她……真的……”
倏爾，夜瀟淩餘光掃過地上的人兒，冰眸裏只有無盡鄙夷，一聲冷哼，不削一顧地將手中的瓷瓶隨意一丟，不知去向。
“若非念著你是她昔日姐妹，你已經死了。”
丟下這句話，夜瀟淩已經施展輕功翩然遠去，荒蕪的寺廟，只留下失魂落魄的茯黛跪在地上匍匐尋找著被夜瀟淩扔得遠遠的瓶子，淚水浸濕一地，顫抖的指尖專註地在地上摸索，口中喃喃自語，“我別無選擇……對不起……芷珊……對不起……”她好像是在努力說服自己，極力壓制自己內心的痛苦悲傷，還有曾經某些跳躍在腦海中蠢蠢欲動的齷齪思想。
293.(四）前世今生·何處是歸程？-第282章、不要你救
孤高懸崖，寒風淩冽，生命力頑強的古老藤蔓沿陡峭的崖壁攀爬，竟然將那座屹立此處已然數百年的石碑給覆蓋，亦將“冰淵地獄”四字徹底淹沒於茂密的藤蔓之中。
據說，這裏叫做冰淵地獄，可是這裏卻沒有冰，至於“地獄”，傳說在這萬丈深淵之下，是人間地獄，不幸掉入冰淵地獄的人將永世不得超生，世代淪為餓鬼修羅的俘虜。所以，從來沒有人敢靠近這裏。
言芷珊在瑟瑟寒風的呼嘯聲中醒來，不禁打了個寒戰，墨瞳微微張開打量起周邊環境。只覺著，這個地方有點熟悉，好似她曾來過這裏，卻怎麽也記不起來。
剛要起身釋放一下酸痛僵硬的身軀，卻發現自己被點了穴。突然間，水伊兒就像是幽靈一般出現在言芷珊跟前，看著掙紮著妄想沖破穴道的言芷珊，冷笑著譏諷道，“沒用的，這種獨特的點穴手法，只有我能解。”
“你到底想做什麽？我與你無冤無仇……”
“無冤無仇？哈哈哈……”水伊兒鮮紅似血的紅唇勾起一絲冷笑，一把冷月彎刀抵著她的咽喉，厲聲道，“等一會兒夜瀟淩來了，你就知道你我之間有何冤仇！”
“夜瀟淩？”聽到這個名字，言芷珊心一驚，脫口而出“你想拿我要挾他？”
水伊兒別開臉，算是默認了。
他真的會來嗎？這個黑衣女人的仇恨她看在眼底，她不禁有些害怕，她心底很糾結，而且更奇怪的是這種糾結的感覺還很熟悉，叫人心慌意亂。她甚至不知道她是希望他來救她，還是不希望他來救她。
直到一抹白色的身影在眼前一閃而過，她才隱約知道，她在害怕什麽。
懸崖邊，他迎風而立，衣袂翩翩，一襲白衣纖塵不染，卸去銀面的容顏，絕代風華。這一刻，言芷珊深如幽潭的墨瞳，一片懵懂，她失了神。
夜瀟淩深邃的眸子越過水伊兒，在落到她的身上，濃眉微微一蹙，“珊兒，你怎麽樣了。”
她唇角微微動了動想要說些什麽，墨瞳卻漸漸暗了一下去，最終卻只是冷冷地應了一句，“你來做什麽。”
錯愕於言芷珊冷漠的態度，夜瀟淩冰眸一黯，只當她是為他爽約之事生氣，寒眸頓時轉向那個事情的始作俑者，“朕給你最後一次機會，放了她！否則……”
“否則怎麽樣？”水伊兒掩唇一聲哂笑，果決地打斷了夜瀟淩的話，“否則，你的下場就不只是充軍妓那麽簡單了！我的陛下，你是不是想這樣說啊。”
“……”夜瀟淩冷面如霜，深邃的冰眸正戒備地審視眼前已然性情大變的邪佞女子，一身戾氣，妖冶蝕骨，那眼中的恨意毫不掩飾。
這時，言芷珊又再開口，“我不用你管！你又不是我什麽人！你走吧，我不要你救！”倔強的眸子渾然不領情地別開，打死也不去看夜瀟淩此刻已然鐵青的臉色。
“那你想誰救？”夜瀟淩約摸要怒了，唇邊一抹嘲弄，反問道，“傅絕？”
“……”言芷珊訝然，不知道怎麽扯到傅絕身上了。她依舊冷著一張臉，強忍著內心的風起雲湧，不動聲色。他怎麽就不明白，她不想他為她涉險。隱隱約約，一種叫做預感的東西，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夜瀟淩薄唇輕啟，“你是我的女人，你還想誰來救你！”聲音不輕不重，道出的依舊是那樣霸道的話。頃刻間，他箭袖一揮，袖中軟劍猶如靈蛇出洞般瞬間朝水伊兒襲去。
294.(四）前世今生·何處是歸程？-第283章、子母雙生蠱
軟劍在夜瀟淩手中淩厲如風，仗劍刺來，身型暴轉，白衣決然，劍風旋轉而起，劍招快隱，直取首級。水伊兒一驚冷不防，撒手橫出一柄彎刀迎擊，硬碰之下，激起劍光點點，水伊兒接連後退，也不施硬，遂以巧力化招。靈巧的身姿躲過了致命一擊，借力轉身，回身丈遠，夜瀟淩一楞，不料她的武功竟然有了如此精進。
憑武功，她是打不過他的，幾招下來，水伊兒自認落了下風，挑、撥、架、掛，閃躲，且盡力避開奪命冷劍，險象環生，可是她一點不著急，反而覺得越發有趣，她還有殺手鐧沒拿出來呢。然而，夜瀟淩已經沒了耐心與之周旋，玄冰烈焰掌蓄勢待發，水伊兒知道她定是逃不過了，遂也不逃了，玉足輕點，身子後仰去，與他鋒利的掌風平行。
“夜瀟淩，你不能殺我，若我死了，她也活不成！”就在那一掌就要落在她身上的一刻，水伊兒貿貿然丟出一句話，難辨真偽。只見她的紅唇挑起一個邪魅的弧度，柔媚之中帶著一股陰暗之氣。
夜瀟淩渾身一震，掌風之中蘊藏的內力猛然一收，而奪命的大掌卻沒有收回的趨勢而是翻手狠狠掐住了水伊兒的脖子，這樣纖細雪嫩的脖頸，仿佛只要他稍稍一使力就會斷掉。
“你說什麽！”夜瀟淩隱忍著怒力質問道。
水伊兒十分滿意的看到夜瀟淩此刻一陣青一陣白的僵硬表情，“我在她身上種下了“子母雙生蠱”，若是我死了，她也活不了。哈哈哈……你萬萬想不到吧，她的命已經和我牢牢綁在了一起。”這種巫蠱咒術，是她翻閱所有的醫書古籍從一本殘破的上古秘術之中找到的。
“……”
而水伊兒趁著夜瀟淩失神之際狡猾地掙脫了夜瀟淩的鉗制，遂即躲到被點了穴道的言芷珊身後，撫著胸口喘氣。對上夜瀟淩將信將疑的深邃冰眸，水伊兒卻是一臉篤定，“你不信？我會讓你信的！”
遂即，她拾起那柄打鬥時遺落的彎道，揮刀在自己的手心劃破開一道傷口，然而就在水伊兒劃傷自己的同時，言芷珊竟然覺得手心也像被人狠狠劃了一刀，忍著吃痛，目瞪口呆地看向自己的手心，一時驚恐萬分。真是邪門，相同的位置，竟然莫名其妙地裂開一道深深的刀口，漸漸鮮血溢出，沿著掌紋蔓延，滴落地面。
“卑鄙！”吃驚不止言芷珊，夜瀟淩也為之震撼，不禁謾罵出聲。
“你知道嗎，我的心裏有多喜歡你就有多恨你，你毀了我的一切！你比耶律楚，比傅絕還要可恨，他們只是明著傷我利用我，可你卻揣著明白裝糊塗，你一早就知道我個細作，一早就知道我的目的，卻不道破，讓我自以為是，甚至一廂情願，死心塌地替你做事，你叫我入宮我便入宮。我以為我為你做了那麽多，你會對我有所不同，哪怕……是一點點的憐惜……”
水伊兒覆雜的目光看向夜瀟淩，陰冷的恨意深處是憂郁柔光，她手上卻牢牢握著一把彎刀，抵著言芷珊咽喉，因愛生恨，已經讓水伊兒原本漂亮的臉蛋兒變得扭曲，甚至猙獰恐怖。
水伊兒至今還記得多年前的一個夜晚，月光如水，自打他誤將她當做某個人緊緊摟在懷裏之後，她的心裏面對於他便起了變化，她開始不由自主的想要靠近他。
這夜，她一如既往跟在他身後，只是默默的跟著，不說話也不敢出聲打擾。他如同往日，喝得醉醺醺的，只是銀面底下那一雙冰冷的眸子很深，他好像還醒著，又好像已經醉了。
“你，過來。”
他在叫她嗎？躲在斑駁樹影下的她，心弦跳動，顫顫巍巍上前，不敢直視他的臉，只聽到他問了一句，“為什麽跟著我？”
“稟王爺，奴婢只是擔心王爺喝醉了，夜深了容易著涼。”她不假思忖答道。
“醉？本王倒是想真醉……”夜瀟淩一抹淡漠的餘光掃過眼前這個玲瓏剔透的嬌柔美人兒，深邃的目光一頓，從頭到尾，細細將她打量了許久。只見他緩緩放下了手中的酒杯，淡淡開口道，“你替我做一件事，若做好了，本王不會虧待你。”
那是他第一次正眼看她，寬大的手掌輕輕拍了拍她瘦削的肩膀。
“一切但憑王爺吩咐，王爺想要伊兒做什麽，伊兒就做什麽！”這一刻，她天真地以為她已經取得了他的信任，在他痛失所愛內心最脆弱的時刻。她天真地以為終有一日，她可以取代他心裏想著那個人，得到他的愛。
他說，“本王會給你一個新的身份，擇日入宮。”
於是，她入宮了，為了他去接近夜祈淵，打探消息，配合他一朝逼宮，登基為王。而後，他也的確沒有虧待她，沒有按照夜狼皇族的祖制讓她連同所有妃嬪一起為淵帝殉葬。僅僅只是這樣，沒有更多。
然後，那個女人回來了，他心底一直放不下的那個女人又回來了。
她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對那個叫做言芷珊的女人呵護備至，為她不顧朝臣反對，為她建一座梨香苑。這樣偌大一座後宮，居然真的沒有了妃嬪，只有一個皇後。
如今想來，她還是會忍不住恨得牙癢癢，她不甘心，真的很不甘心！
崖邊，颯颯寒風，吹得人的衣衫呼呼作響。
水伊兒一臉怨懟地望著夜瀟淩那冷漠如冰的臉龐，心中百味具雜。
原來，越是專情的男人越是狠心，這話是真的。
“笑話，一個細作口中的忠心，你覺得朕會相信？”對於水伊兒滿心怨恨的質問，夜瀟淩不以為然，冷聲道，“留你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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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他刻意地忍耐著，沒有發出一點聲音，可靳冰冰還是感覺到了，或許女人天生就是敏感的動物。她知道他在嘆息，他在愧疚……
恍然間，靳冰冰唇角洋溢的最後一絲曙光也淡了下去，被毒煙侵蝕的雙目一抽，眼角淌出暗紅色的液體，不知是血還是淚，啜泣道，“對不起……這個秘密藏在我心裏已經很久了，原本不想告訴你的，只是我怕現在不說，以後……就沒有機會了……”上天跟她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前一刻，她才恢覆久違的光明，終於可以看見記憶中那個清風爽朗，無為不爭的他，而須臾之間，她就又回到了無盡黑暗之中，從此黯淡無光……
上官鈺憐惜地撫摸著靳冰冰的頭發，聲音沙啞，卻是哭笑不得，“傻丫頭，你對我的醫術就這麽沒有信心嗎！”
“不——不是的。”靳冰冰努力扯過一笑，如此牽強。
她從來都相信他的醫術，只是現在，她已經不那麽在乎他能不能治好她了。
289.(四）前世今生·何處是歸程？-第278章、天香凝玉丹
山下，水伊兒割斷了車的繩索，打昏了一路跟隨茯黛的丫鬟和車夫，將茯黛橫著丟上馬背，自己也垮了上去，揮鞭筆直的向某個方向馳去。
“你放開我！”茯黛被橫放在馬背上，馬背顛簸得她難至極胃裏翻江倒水。
“……”
“你到底要做什麽？”茯黛的掙紮對她來說沒有絲毫意義。
“閉嘴！”水伊兒不耐煩地呵斥道，不削地目光掃過這個身體嬌弱的女子，“憑你這副病怏怏的模樣，你覺得傅絕回心轉意有可能嗎？傅絕可是昱國的皇帝，什麽樣的女人他沒見過。”忽而水伊兒讓馬停了下來。
“這不關你的事！”茯黛興許是被說中了痛處，憂郁的目光一黯。
水伊兒妖艷的眸子微微一頓，若有所思，下一刻從身上取出一枚藥丸，“既然如此，我送你一件禮物。”一邊說著一邊硬塞入茯黛的口中。
“你給我吃了什麽！”茯黛一陣驚慌。
“一種可以讓人容光煥發的奇藥。別人想要，我還不給你呢，哈哈哈……”
“你會這麽好心？”茯黛不以為信，滿臉質疑。可是漸漸地，她感覺一股力量在體內亂竄，身體似乎沒有了剛才那麽虛弱無力，仿佛這幾年堆積下來的頑疾瞬間減輕了不少。
水伊兒工於煉毒，所煉之藥，無不狠絕，毒辣猛烈，發作極快。
茯黛萬萬沒想到這藥竟如此厲害，這一刻，難以言喻地喜悅湧入茯黛的心田，錯愕不已地撫摸著自己此刻吹彈可破的肌膚，終於恢覆了血色，可還沒等她高興一會兒，水伊兒接下來的話瞬間將她推入地獄。
“呵呵……別高興得太早，你忘了我從來都只煉毒，不煉制解藥。”
“你什麽意思!”
“你一定聽過，是藥三分毒，此藥名為天香凝玉丹，它可以讓染上頑疾體弱多病的你恢覆少女靈氣，渾身散發出讓男人為之傾倒的魅惑體香，讓可以你的容貌恢覆到二八芳華的嬌嬈模樣……可。一旦停止用藥，你就會打回原形，甚至身體會更孱弱，容顏盡失，若是你一直服用此藥，又唯恐這三分毒藥日積月累會沁入骨髓。”
“你——”茯黛氣得說不出話來。她分明是在嘲諷捉弄她。
而此刻，千裏之外，卻是另一番景象，春暖花開，桃李櫻花的淡淡清香彌漫著整座城池，一片新氣象。有酒樓公子附庸風雅的吟詩作對，亦有路邊酒攤，江湖人士豪爽而不拘一格的笑聲，其大碗喝酒大碗吃肉，笑談天下諸事。
繁花似錦的衡溪谷，江湖英傑匯聚的衡溪谷，消失在記憶裏的衡溪谷，言芷珊內心也不明所以地對這個地方產生熟悉的感覺，似乎在這裏曾有過一段美麗的回憶，她很懷念。
人永遠是回不到過去的，若想留住過去的美好，就將曾經走過的路，再走一遍，不一樣的心情，不一樣的期許，不一樣的風光，而慶幸的是，陪伴在身邊的那個人，沒有變。
290.(四）前世今生·何處是歸程？-第279章、相約未赴
人永遠是回不到過去的，若想留住過去的美好，就將曾經走過的路，再走一遍，不一樣的心情，不一樣的期許，不一樣的風光，而慶幸的是，陪伴在身邊的那個人，沒有變。
琳瑯滿目的街市，言芷珊看得眼花繚亂，欣喜地拽著夜瀟淩衣袖的一角，穿梭於擁擠的人流之中。只見前方圍了一圈的人，湊近了一看原來是一對江湖賣藝的夫妻，大有夫唱婦隨的默契。衡溪谷多的是靠賣藝為生的江湖人士，卻不乏特色。
望著這對默契的夫婦，言芷珊不禁出神。曾幾何時，她也想過這種執手浪跡天涯的生活，雖然看起來不那麽不安定卻別有一番溫馨浪漫。人生的路有很多，有選擇便有放棄，有舍亦有得，關鍵是你最想要的是哪一種人生罷了。
正當她一臉浮想聯翩之時，旁邊的夜瀟淩卻不合時宜的插了句，“空招式有什麽好看？”在他看來，毫無觀看價值，這對夫妻武功平平，空有招式，無異於花拳繡腿，約莫也只能靠賣藝討生活了。
言芷珊臉色徒然一變，餘光落在夜瀟淩那淡漠而輕蔑的俊顏上，對於夜瀟淩輕蔑的語氣有些不滿，雖然她也不覺得這對夫妻的武藝有多好，出來討生活也是很不容易的，也幸好夜瀟淩的聲音不大，否則怕是要惹來麻煩，眼看表演結束，那夫婦兩正端著盤子朝這邊走來，這狀況不用想也知道是該表示的時候了。
言芷珊頓了頓，慍怒的眸子瞪向夜瀟淩，沒好氣地攤開一只手要錢道，“給銀子吧，大爺！甭管能不能入您這位大爺的眼，但看了總是要給銀子的！”
夜瀟淩白衣卓然，微微一楞，他剛才不過這麽一問，對於言芷珊突然的變臉，不甚了解，卻還是主動地掏下腰包任由言芷珊將一大錠銀子大方地放入討賞的盤子之中。
一連數日，他們在衡溪谷的客棧住下，日子過得很悠閑，什麽也不用做，他只是陪著她逛逛街，她買了很多東西，而他只是負責掏腰包拎行李。似乎只要是她所想，他都會盡力滿足。
可是，明明他們就住在一家客棧，他還故作神秘地塞了封信到她手中，約她衡山下的酒館相見。
接到信後，言芷珊面上不削一顧地撅了撅嘴，還真是老套的招數啊，但無可否認，還挺受用的。為此，她莫名的心跳加速，有那麽一刻，心如情竇初開的少女般小鹿亂撞。
夜瀟淩說的，明天會帶她去一個美麗地方。
第二天，她起得很早，說好了不打扮的，卻還是花了半個時辰打扮了一番才出門，途徑他的房間之時，他已經不在了。
她想，他已經出發了吧，便也滿心歡喜地朝衡山腳下而去。但是令言芷珊怎麽也想不到的是，她抵達衡山腳下之時，並沒有見到夜瀟淩。
他竟然不在那裏，難道說他路上耽誤了？
索性，言芷珊又耐著性子等了一個時辰，她眼巴巴地望著前路盯了很久，卻始終未見那個約她之人的蹤影。
於是，幾番苦思冥想後，她只想到了一個理由。他又故意捉弄她！氣急敗壞的她回到客棧，一個推門而入，正要興師問罪，卻不見事件的始作俑者。
一番折騰，言芷珊氣得悶在屋子裏，夜瀟淩也不知道到哪兒去了，快到晌午也未曾歸來。終究，她忍不住向小二問起他的蹤跡，才知，今早天不亮，就有一個人送了一封信給他。據說，他看過信，臉色一變，一聲不吭地就出去了。
居然連招呼都不跟她打一個，害她白跑一趟，他難道忘了跟她有約了嗎！
正當言芷珊怒火中燒之時，身後冷不丁突然冒出一個聲音來，“好久不見啊！”
如此嬌柔做作的聲音偏又冷得陰深，不禁嚇了言芷珊一大跳，她轉過身去，卻見到一張熟悉的面孔。
“洛洛？”一陣錯愕，言芷珊腦袋裏全是問號，不可置信。
“……”來人神色一頓，她叫她作洛洛，好像第一次見面她也是這樣稱呼她，果真她這張臉和一個叫做洛洛的人長得很像。
來人正是和姚洛洛擁有著同樣容貌的水伊兒。她一身黑衣，猶如鬼魅，陰鷙的眼中一抹奸笑轉瞬即逝，她唇邊勾起一絲冷笑，將計就計親昵說道，“對，我就是洛洛。”
“洛洛，真的是你嗎？你怎麽會在這裏？你不是應該在21世紀的嗎？”言芷珊一陣歡喜，著實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真的是洛洛嗎？她的心中產生了質疑，眼前的這個女子和洛洛長得一模一樣，可是她又覺得有哪兒不一樣，是哪裏呢，她暫時又說不出來。
“21世紀？……我很想你，所以來找你了，不好嗎？”水伊兒完全不懂言芷珊在說些什麽，卻還是順著她話中的意思走。
“好啊，我一個人在這裏，真的很害怕。”此刻看到洛洛，猶如他鄉遇故人，言芷珊說不出的感動與心酸，“你能來陪我真的太好了！”
“是啊，我來陪你了，跟我走吧，我不會讓你一個人的！”水伊兒將計就計蠱惑道，溫柔地伸出手牽著她往客棧外走去。
291.(四）前世今生·何處是歸程？-第280章、真假洛洛
仿佛中了蠱惑一般，言芷珊就這樣不由自主地跟著水伊兒離開了客棧，來到一片荒蕪的山野叢林。可是，眼前的洛洛給她一種奇怪的感覺，她無法忽視胸口湧動的心悸，越想越不安。
“洛洛，你要帶我去哪裏？”她突然發問，停住了腳步。
“……”水伊兒沒應聲，完全不理會她，只顧著拉著她的手腕一路狂奔。那一眼掃向她時的鄙夷痛恨並不是她的一時錯覺。
言芷珊心頭一緊，腦海閃過一個念頭，墨瞳一冷，決然地甩開水伊兒手的鉗制，“你究竟是誰？你不是洛洛，絕對不是！”洛洛不會一身邪氣，不會對她充滿怨恨，讓她感到渾身毛骨悚然。
水伊兒倒是淡然，既然被拆穿索性就不裝了，“沒錯，我並不是什麽洛洛，只可惜，你知道得太晚了！”語罷，黑色水袖一揮，一陣迷煙襲向她，防無可防，倒吸了一口迷煙進去。
“你究竟是誰，為什麽要假扮洛洛欺騙我！”
“哈哈哈……言芷珊，你連我是誰都不記得了嗎？”水伊兒陰冷的笑聲在耳邊回蕩，刺耳猙獰。原本水靈的眸子如今已是一汪死水。
言芷珊只覺得渾身發軟，癱軟無力，神智也漸漸迷離，她深知她中了迷藥，煎熬之中，卻沒有忘記好漢不吃眼前虧，三十六計走為上策，奈何那迷藥不是一般的猛烈，眼看著，水伊兒邪佞陰冷的臉龐在她的眼中由一又變成兩，由兩變三，越來越多，她的視線一片朦朧，終於撐不住倒下。
荒廢了多年的寺廟，蜘蛛網遍布，屋頂還漏出幾個大窟窿，連石雕的佛像上布滿灰塵，殘破不堪的外衫，淩亂地半裹著周身，衣衫襤褸，地上堆砌著些廢棄幹雜草或是破碗之類的雜碎物，想來是乞丐都嫌棄這裏而另覓他處了。而這樣的地方卻有人用來引人入局。
原來，就在破舊佛像的正下方，有一個人，準確說是一個不動聲色安然坐在牢籠之中的人。墨發白衣，器宇軒然，卓爾不凡，雙眸輕輕閉著，遮住那一雙懾人的冰眸。
“淩帝不愧是淩帝，即便是被這樣關著，依然可以做到不慌不亂，淡定自若。”悠揚婉轉的女聲，在註視了那個一動不動的身影很久之後，終於忍不住開口問道。
夜瀟淩就那樣淡然地端坐著，仿佛他只是在打坐休憩而非身重迷藥受困牢籠，實則是在用內功逼出迷藥的藥力，他在等待時機，待他恢覆功力，區區一個鐵籠怎能困得住他。
看著外面天色的變化，夜瀟淩不想也知道，某個人已然為他的失約氣得跺腳了。
“今日就算是傅絕親自來，也不能拿我怎樣，你以為就憑幾個殺手和鐵籠子就能鎖住朕？”
“淩帝想多了，我可從來不敢妄想鎖住淩帝，只不過想要淩帝在牢籠裏多呆上一陣子罷了。”
“原來是調虎離山之計，你果然是沖著她來的。”夜瀟淩仿佛是恍然大悟，濃眉輕輕一皺，不緩不急睜開雙眸。
“沒錯，我是奉命來勸芷珊跟我回去的，希望淩帝可以成全。”
“成全？”夜瀟淩似乎在笑，目光那般諷刺冷冽，直逼人心弦，“既是成全，為何不是成全朕和她？這樣，對你豈不是更有利？”
夜瀟淩的反問叫茯黛面容一驚，眼底閃過一絲哀思。
許久，微微嘆了口氣，只是道，“……你不懂。”
兩個時辰前，他剛要出門赴約就收到一封相約信，緊接著就被兩個黑衣人暗劍偷襲，他捏著信件一路追了出去，便追到這間破廟，不想一時輕敵竟然中了陷阱被困於鐵質牢籠之中，還中了迷藥三個時辰內武功盡失，他不慍不怒地靜坐在牢籠之中，等待幕後之人出來，不料見到的人卻是茯黛。
“淩帝，沒想到會是我吧。”付了殺手的一半傭金，茯黛從寺廟外緩緩走來。
她也不曾對他出手暗算，只是叫殺手一旁看守。
只可惜了，這些沒眼力見兒的殺手，和誰作對不好，偏和當今最大的殺手組織頭目冰焰之域的焰主作對，這已然註定他們接下來的下場。
292.(四）前世今生·何處是歸程？-第281章、出賣的理由
他不動手，是因為時機不對，而茯黛也並沒有對他下殺機。可這並不等於他會甘心受鉗制。
頃刻間，夜瀟淩冰唇微微揚起一個弧度，毅然起身的剎那，淳厚的真氣湧出，箭袖狂舞，玄冰烈焰掌幻作冰火二龍以氣吞山河之勢，交相奔騰，瞬間沖破牢籠。
茯黛還在震驚，卻見夜瀟淩形如朔風，快如閃電，奪過守護的幾個殺手的劍，三兩下便將其斃命。乍一看，一劍封喉，並無痛苦。
“啊——”茯黛嚇得腿軟，打了個寒戰，一臉畏懼地看向夜瀟淩那張如此俊美無儔卻又如此冰冷懾人的面容，連連後退，不幸踩滑了被震碎地上的鐵質殘肢斷節，絆倒地上。
下一刻，一把冷劍橫於面前，鋒利的劍尖直指咽喉，茯黛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兒，不敢動彈。
“說，她在哪裏。”冰冷的聲音，語氣裏異常平靜，可手中的劍已用最簡便的姿勢將他的意思表達得明了，不威而怒，卻更叫人不寒而肅。
“我……其實……其實我也不知道她在哪裏，我只是受人所迫來引開你。”
“什麽意思？”夜瀟淩寒眉一挑，疑惑不解，居高臨下的姿態審視眼前之人。不是她一手設計的嗎？怎會不知。
半響，茯黛納了口氣，憂郁的目光幾絲惆悵，緩緩而道：“雖然我是來勸她回去的，可姐妹多年，無論怎樣，我都希望她可以得到幸福，而我知道那個能夠讓她真正得到幸福的人，至始至終只有一個。”說這話時，茯黛的目光故意的看向夜瀟淩，那樣的真切，秋水般幽怨的眸子飽含著晶瑩的淚水，仿佛下一刻就要哭出來，“若非路上遇到些變故遭人挾持，我也不會這樣做。我本想告訴她事實的真相，讓她自己做選擇……”
“挾持？”
“對，那個人，你也認識。她就是個瘋子，心狠手辣，很可怕……我……”茯黛委屈地點頭，纖細的聲音帶著啜泣聲聽起來分外惹人生憐，水眸深處的內疚，被淚水遮得朦朧，看不真切，面上卻已然哭得梨花帶雨。
“哈哈哈……背後說人壞話，就不怕死無葬身之地嗎？”猝然，一陣戲謔長笑自寺外上方傳來，迎面一陣涼風瑟瑟，突兀地一塊水藍色的衣服碎片自空中飄落，最後落入夜瀟淩的掌中。
“夜瀟淩，你要找的人在我手上！”
“……”即便只聽見聲音，夜瀟淩已然猜到了是誰，掌心的衣服碎片上依稀殘留著屬於珊兒身上的淡雅清香，濃眉微蹙，冰塊一般面無表情的臉愈加凝重了，不經意間將碎片捏得更緊。
水伊兒無懼夜瀟淩那身肅殺之氣，一襲黑衣仿若來自地獄的使者，幽幽出現在他面前，沖著夜瀟淩諂媚一笑，“許久不見，別來無恙啊！”
“放了她！”夜瀟淩箭步飛身越到水伊兒面前，冰冷懾人的語氣中那威脅的意味不言而喻。
水伊兒卻是一副無所畏懼的模樣，用柔媚天成的聲音挑釁道，“想見她？好啊。明日申時，冰淵絕壁，不見不散。對了，記得要孤身一個人前來喲，若讓我知道你不是一個人，我一不高興了，就會在你心尖兒上的人，那漂亮的臉蛋兒上劃上那麽幾刀。”
“……”夜瀟淩一聲不吭，臉色比任何時候都要陰沈，一身的殺氣愈發濃烈，而對方卻那麽還不知死活地說個不停，語氣裏的威脅，他聽得分明。
“對了，那裏是懸崖，我這個人見不得生，人多了，我很容易被嚇到的，萬一這手不爭氣，一抖，指不定她就屍骨無存了！哈哈哈……”看著夜瀟淩此刻的一陣青一陣白的冰冷臉色，水伊兒打心底感到從所未有的痛快。言芷珊在她手上，他一定恨不得立刻殺了她，可是他卻又不能殺了她。任由她挑釁，容忍她如此放肆之後，還能抽身離去。而臨走前一刻，她沒有忘記倒在地上的那一抹羸弱的身影，遂即冷笑著從身上摸出一瓶東西扔了過去。
“你做得很好，這是賞你的，保準兒讓你容顏永駐。”
見狀，茯黛欣喜若狂，奮不顧身地跑去接，卻被夜瀟淩半空中攔截了去。
“這就是你出賣她的理由。”夜瀟淩的目光冷冽，狠狠瞪向茯黛，仿若下一刻便要將她撕碎。
“你可知，當年她為什麽會突然代替南宮雋鳳嫁到夜狼國，不是因為貪圖榮華富貴，而是為了救你！她是為了救你出獄，才答應替嫁和親。”早在曾經的曾經，他就將言芷珊的底細調查了個底兒朝天，是以，有關於她的一切他都了如指掌。自然，也包括她當初懷揣著某種目的嫁給他的理由。
茯黛目光一滯，詫異，亦或是難以置信，還有深深的驚痛，這麽多年以來，她竟然一直不知道，當年她拋下她一聲不吭離開弦音閣的原因竟然是因為她，她還理所當然地覺得她很幸福，幸福得叫人嫉妒。“我……我不知道……她從來都沒有跟我提過……”她以為救她的人是傅絕，欣然地忽略了他救她的理由。
“當年，她如此對你，而今你又是怎樣對她的！”夜瀟淩的話一針見血。
茯黛不禁捂著胸口，罥煙眉蹙起，低聲啜泣，語不成聲，“我沒想真的傷她……真的……”
倏爾，夜瀟淩餘光掃過地上的人兒，冰眸裏只有無盡鄙夷，一聲冷哼，不削一顧地將手中的瓷瓶隨意一丟，不知去向。
“若非念著你是她昔日姐妹，你已經死了。”
丟下這句話，夜瀟淩已經施展輕功翩然遠去，荒蕪的寺廟，只留下失魂落魄的茯黛跪在地上匍匐尋找著被夜瀟淩扔得遠遠的瓶子，淚水浸濕一地，顫抖的指尖專註地在地上摸索，口中喃喃自語，“我別無選擇……對不起……芷珊……對不起……”她好像是在努力說服自己，極力壓制自己內心的痛苦悲傷，還有曾經某些跳躍在腦海中蠢蠢欲動的齷齪思想。
293.(四）前世今生·何處是歸程？-第282章、不要你救
孤高懸崖，寒風淩冽，生命力頑強的古老藤蔓沿陡峭的崖壁攀爬，竟然將那座屹立此處已然數百年的石碑給覆蓋，亦將“冰淵地獄”四字徹底淹沒於茂密的藤蔓之中。
據說，這裏叫做冰淵地獄，可是這裏卻沒有冰，至於“地獄”，傳說在這萬丈深淵之下，是人間地獄，不幸掉入冰淵地獄的人將永世不得超生，世代淪為餓鬼修羅的俘虜。所以，從來沒有人敢靠近這裏。
言芷珊在瑟瑟寒風的呼嘯聲中醒來，不禁打了個寒戰，墨瞳微微張開打量起周邊環境。只覺著，這個地方有點熟悉，好似她曾來過這裏，卻怎麽也記不起來。
剛要起身釋放一下酸痛僵硬的身軀，卻發現自己被點了穴。突然間，水伊兒就像是幽靈一般出現在言芷珊跟前，看著掙紮著妄想沖破穴道的言芷珊，冷笑著譏諷道，“沒用的，這種獨特的點穴手法，只有我能解。”
“你到底想做什麽？我與你無冤無仇……”
“無冤無仇？哈哈哈……”水伊兒鮮紅似血的紅唇勾起一絲冷笑，一把冷月彎刀抵著她的咽喉，厲聲道，“等一會兒夜瀟淩來了，你就知道你我之間有何冤仇！”
“夜瀟淩？”聽到這個名字，言芷珊心一驚，脫口而出“你想拿我要挾他？”
水伊兒別開臉，算是默認了。
他真的會來嗎？這個黑衣女人的仇恨她看在眼底，她不禁有些害怕，她心底很糾結，而且更奇怪的是這種糾結的感覺還很熟悉，叫人心慌意亂。她甚至不知道她是希望他來救她，還是不希望他來救她。
直到一抹白色的身影在眼前一閃而過，她才隱約知道，她在害怕什麽。
懸崖邊，他迎風而立，衣袂翩翩，一襲白衣纖塵不染，卸去銀面的容顏，絕代風華。這一刻，言芷珊深如幽潭的墨瞳，一片懵懂，她失了神。
夜瀟淩深邃的眸子越過水伊兒，在落到她的身上，濃眉微微一蹙，“珊兒，你怎麽樣了。”
她唇角微微動了動想要說些什麽，墨瞳卻漸漸暗了一下去，最終卻只是冷冷地應了一句，“你來做什麽。”
錯愕於言芷珊冷漠的態度，夜瀟淩冰眸一黯，只當她是為他爽約之事生氣，寒眸頓時轉向那個事情的始作俑者，“朕給你最後一次機會，放了她！否則……”
“否則怎麽樣？”水伊兒掩唇一聲哂笑，果決地打斷了夜瀟淩的話，“否則，你的下場就不只是充軍妓那麽簡單了！我的陛下，你是不是想這樣說啊。”
“……”夜瀟淩冷面如霜，深邃的冰眸正戒備地審視眼前已然性情大變的邪佞女子，一身戾氣，妖冶蝕骨，那眼中的恨意毫不掩飾。
這時，言芷珊又再開口，“我不用你管！你又不是我什麽人！你走吧，我不要你救！”倔強的眸子渾然不領情地別開，打死也不去看夜瀟淩此刻已然鐵青的臉色。
“那你想誰救？”夜瀟淩約摸要怒了，唇邊一抹嘲弄，反問道，“傅絕？”
“……”言芷珊訝然，不知道怎麽扯到傅絕身上了。她依舊冷著一張臉，強忍著內心的風起雲湧，不動聲色。他怎麽就不明白，她不想他為她涉險。隱隱約約，一種叫做預感的東西，壓得她喘不過氣來。
夜瀟淩薄唇輕啟，“你是我的女人，你還想誰來救你！”聲音不輕不重，道出的依舊是那樣霸道的話。頃刻間，他箭袖一揮，袖中軟劍猶如靈蛇出洞般瞬間朝水伊兒襲去。
294.(四）前世今生·何處是歸程？-第283章、子母雙生蠱
軟劍在夜瀟淩手中淩厲如風，仗劍刺來，身型暴轉，白衣決然，劍風旋轉而起，劍招快隱，直取首級。水伊兒一驚冷不防，撒手橫出一柄彎刀迎擊，硬碰之下，激起劍光點點，水伊兒接連後退，也不施硬，遂以巧力化招。靈巧的身姿躲過了致命一擊，借力轉身，回身丈遠，夜瀟淩一楞，不料她的武功竟然有了如此精進。
憑武功，她是打不過他的，幾招下來，水伊兒自認落了下風，挑、撥、架、掛，閃躲，且盡力避開奪命冷劍，險象環生，可是她一點不著急，反而覺得越發有趣，她還有殺手鐧沒拿出來呢。然而，夜瀟淩已經沒了耐心與之周旋，玄冰烈焰掌蓄勢待發，水伊兒知道她定是逃不過了，遂也不逃了，玉足輕點，身子後仰去，與他鋒利的掌風平行。
“夜瀟淩，你不能殺我，若我死了，她也活不成！”就在那一掌就要落在她身上的一刻，水伊兒貿貿然丟出一句話，難辨真偽。只見她的紅唇挑起一個邪魅的弧度，柔媚之中帶著一股陰暗之氣。
夜瀟淩渾身一震，掌風之中蘊藏的內力猛然一收，而奪命的大掌卻沒有收回的趨勢而是翻手狠狠掐住了水伊兒的脖子，這樣纖細雪嫩的脖頸，仿佛只要他稍稍一使力就會斷掉。
“你說什麽！”夜瀟淩隱忍著怒力質問道。
水伊兒十分滿意的看到夜瀟淩此刻一陣青一陣白的僵硬表情，“我在她身上種下了“子母雙生蠱”，若是我死了，她也活不了。哈哈哈……你萬萬想不到吧，她的命已經和我牢牢綁在了一起。”這種巫蠱咒術，是她翻閱所有的醫書古籍從一本殘破的上古秘術之中找到的。
“……”
而水伊兒趁著夜瀟淩失神之際狡猾地掙脫了夜瀟淩的鉗制，遂即躲到被點了穴道的言芷珊身後，撫著胸口喘氣。對上夜瀟淩將信將疑的深邃冰眸，水伊兒卻是一臉篤定，“你不信？我會讓你信的！”
遂即，她拾起那柄打鬥時遺落的彎道，揮刀在自己的手心劃破開一道傷口，然而就在水伊兒劃傷自己的同時，言芷珊竟然覺得手心也像被人狠狠劃了一刀，忍著吃痛，目瞪口呆地看向自己的手心，一時驚恐萬分。真是邪門，相同的位置，竟然莫名其妙地裂開一道深深的刀口，漸漸鮮血溢出，沿著掌紋蔓延，滴落地面。
“卑鄙！”吃驚不止言芷珊，夜瀟淩也為之震撼，不禁謾罵出聲。
“你知道嗎，我的心裏有多喜歡你就有多恨你，你毀了我的一切！你比耶律楚，比傅絕還要可恨，他們只是明著傷我利用我，可你卻揣著明白裝糊塗，你一早就知道我個細作，一早就知道我的目的，卻不道破，讓我自以為是，甚至一廂情願，死心塌地替你做事，你叫我入宮我便入宮。我以為我為你做了那麽多，你會對我有所不同，哪怕……是一點點的憐惜……”
水伊兒覆雜的目光看向夜瀟淩，陰冷的恨意深處是憂郁柔光，她手上卻牢牢握著一把彎刀，抵著言芷珊咽喉，因愛生恨，已經讓水伊兒原本漂亮的臉蛋兒變得扭曲，甚至猙獰恐怖。
水伊兒至今還記得多年前的一個夜晚，月光如水，自打他誤將她當做某個人緊緊摟在懷裏之後，她的心裏面對於他便起了變化，她開始不由自主的想要靠近他。
這夜，她一如既往跟在他身後，只是默默的跟著，不說話也不敢出聲打擾。他如同往日，喝得醉醺醺的，只是銀面底下那一雙冰冷的眸子很深，他好像還醒著，又好像已經醉了。
“你，過來。”
他在叫她嗎？躲在斑駁樹影下的她，心弦跳動，顫顫巍巍上前，不敢直視他的臉，只聽到他問了一句，“為什麽跟著我？”
“稟王爺，奴婢只是擔心王爺喝醉了，夜深了容易著涼。”她不假思忖答道。
“醉？本王倒是想真醉……”夜瀟淩一抹淡漠的餘光掃過眼前這個玲瓏剔透的嬌柔美人兒，深邃的目光一頓，從頭到尾，細細將她打量了許久。只見他緩緩放下了手中的酒杯，淡淡開口道，“你替我做一件事，若做好了，本王不會虧待你。”
那是他第一次正眼看她，寬大的手掌輕輕拍了拍她瘦削的肩膀。
“一切但憑王爺吩咐，王爺想要伊兒做什麽，伊兒就做什麽！”這一刻，她天真地以為她已經取得了他的信任，在他痛失所愛內心最脆弱的時刻。她天真地以為終有一日，她可以取代他心裏想著那個人，得到他的愛。
他說，“本王會給你一個新的身份，擇日入宮。”
於是，她入宮了，為了他去接近夜祈淵，打探消息，配合他一朝逼宮，登基為王。而後，他也的確沒有虧待她，沒有按照夜狼皇族的祖制讓她連同所有妃嬪一起為淵帝殉葬。僅僅只是這樣，沒有更多。
然後，那個女人回來了，他心底一直放不下的那個女人又回來了。
她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對那個叫做言芷珊的女人呵護備至，為她不顧朝臣反對，為她建一座梨香苑。這樣偌大一座後宮，居然真的沒有了妃嬪，只有一個皇後。
如今想來，她還是會忍不住恨得牙癢癢，她不甘心，真的很不甘心！
崖邊，颯颯寒風，吹得人的衣衫呼呼作響。
水伊兒一臉怨懟地望著夜瀟淩那冷漠如冰的臉龐，心中百味具雜。
原來，越是專情的男人越是狠心，這話是真的。
“笑話，一個細作口中的忠心，你覺得朕會相信？”對於水伊兒滿心怨恨的質問，夜瀟淩不以為然，冷聲道，“留你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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